张翀昊：“数实结合”路上的“惊险一跳”

文｜王瀚慧

今年全国两会期间，习近平总书记在参加江苏代表团审议时强调，要牢牢把握高质量发展这个首要任务，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。发展新质生产力，需要因地制宜进行“数实融合”，经济强省江苏是实践过程中的佼佼者。江苏省政府2024年政府工作报告显示，两化融合发展水平连续9年全国第一，江苏制造正加快实现“数智蝶变”。正是在这场超级“蝶变”浪潮中，常州天正工业发展股份有限公司一路过关斩将，实现了从装备制造到数据服务的“惊险一跳”。公司董事长兼CEO张翀昊感慨地说：“有幸见证了时代的变革，亲历产业的转型，我十分庆幸自己当初回国的选择。”

归国创业 实业报国

“80后”张翀昊早年在意大利SITEC国家激光实验室里度过硕博生涯。读博期间，他担任意大利SITEC国家激光实验室研究员，致力于开发新型高能激光制造系统。

博士毕业后，他进入意大利大型跨国企业布雷博（BREMBOS.P.A）集团，从事改进激光快速成形工艺与效果、成形喷头设计、传感器内部检测等研究。因为成果颇丰，他在2010年荣获“意大利北方联盟优秀青年科学家”称号，“那是一个成长的年代，每天所见所得，所思所想，都是一生中宝贵的财富。”回忆起当年的海外经历，张翀昊依旧充满激情。

由于工作需要，张翀昊当时频繁往返于欧洲与国内，逐渐对高端激光设备的市场格局有了更深的理解。“当时，国内高端激光设备主要依赖进口，大量的技术壁垒造成了高额的垄断价格，对国内产业升级极为不利。” 张翀昊说，“我当时开始深入思考回国创业的可能性，毕竟，能在时代洪流中施展抱负，这样的机遇，人的一生未必能再次遇到。”

2013年，国内创业创新的风潮如火如荼，张翀昊终于下定决心，踌躇满志地回国创业。在机械科学研究总院江苏分院引荐下，张翀昊获得了常州科教城的天使轮投资150万元，创办“天正工业”，创业之路由此开启。

创业伊始，工程师出身的张翀昊天真地以为，只要迈过技术门槛，形成先进产品，企业自然就能站稳脚跟。然而，无情的市场给他上了一课：创业第一年，公司虽然很快突破技术难题，完成了第一代产品的研发与制造，但亏损也不期而至：由于缺乏市场渠道、缺乏稳定供应链、缺乏售后经验、生产规模太小、质量稳定性不足等一系列原因，企业第一年的销售仅有100多万元。更糟糕的是，当时国内资本热捧互联网，导致工业装备制造业等实体经济遇冷，进一步挤压了装备企业的生存空间。各种困难接踵而至，让张翀昊颇有些措手不及，他很快意识到，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来研究市场突围的课题。2015年初，经过一系列市场调研，张翀昊果断出手，并购了一家小规模同行企业，完成了生产制造、市场渠道、供应链、售后团队等一系列基础要素的重新整合，并重新定位客户群，大规模调整了产品线，重新打开市场。至2015年底，仅仅一年时间，公司销售额从117万元飙升至1.3亿元，正式进入高速发展阶段。

乘风高飞 “数实融合”

经过了市场的教育，走过最初的艰险，张翀昊逐步适应了中国市场的节奏，在接下来的几年中，带领企业一路高歌猛进。2018年，天正工业的销售额首次突破5亿元，服务客户超过3000家，已经成为细分领域内重要的设备制造商。

“适应环境的企业才能生存，把握机会的企业才有未来！”这是张翀昊回国创业后，感受最深的一句话。

随着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，很快就带来新的机遇。2017年，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，“加快建设制造强国，加快发展先进制造业”。党中央、国务院对工业互联网的战略部署持续深入，推动工业互联网发展走深向实。

风起云涌之下，张翀昊更加坚定了自己对产业走向的预判：从长期来看，拥抱互联网，转向数字化，是装备制造业的必然发展方向。然而，丰满的理想难免遇到骨感的现实：中国有为数众多的中小制造企业，虽然存在大量的数字化需求，但很难负担数字化转型的成本。而且，在数字化发展初期，各类技术与服务尚未成熟，更进一步增大了转型的阻力。因此，在“中小制造业数字化转型”这个赛道上，进展不尽如人意。

然而，中国经济的最大魅力就在于，超大规模的市场总是能带来结构化的机遇。天正工业85%的客户是中小企业，在深入调研数字化服务的过程中，张翀昊敏锐地发现，“产业数字化”所服务的对象，并不仅仅是制造业本身——很多金融机构都有服务制造业的意愿。由于中小企业缺乏担保能力，财务信息往往又很模糊，给金融机构的服务带来了很大困扰，他们非常希望通过企业的各类生产数据，判断企业真实的生产状况，从而提供相应的服务。但是，由于中小制造业数字化水平不高，金融机构很难得到足够的生产数据，服务难度增大。

“既然金融机构也需要生产数据，那么就能为企业数字化负担一部分成本！如此一来，企业数字化的成本被分摊了，数字化服务也就有了推广的可能性！” 想通了这一点，张翀昊犹如发现了一片新大陆。这是一条无人走过的道路，强烈的憧憬和各种疑虑纷至沓来，他好几天彻夜难眠。

敢想敢干，是创业者的典型特征。2017年，当时正值企业高速发展阶段，公司现金流非常紧张，但是张翀昊毅然决定，投入大量研发成本，进行针对性的数字化技术开发。一方面，必须满足中小企业在成本与运营上的双重需求；另一方面，必须依托生产数据，开发服务于金融机构的评估工具。

很快，天正工业开发出一套适用于中小企业的“无差别上云技术”，通过协助企业进行设备数字化、网络化，获得稳定的生产数据来源；同时，通过对数据的定向开发，分别服务制造企业与金融机构，使双方共同负担数字化成本。2017年试点服务了100多家企业，帮助企业降低数字化成本50%以上，同时还协助企业获得了1.3亿元贷款与授信，天正工业服务中小制造业的商业模式获得了初步验证。

2020年12月，工信部网站公示《2020年制造业与互联网融合发展示范名单》，常州天正工业发展股份有限公司的“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工业互联网特色服务平台”入选特色专业型工业互联网平台，天正工业正式成为国家级工业互联网平台。截至目前，平台接入设备近10万台套，服务企业超3万家。天正工业“数据复用+成本分摊”的特色服务模式，成为服务中小制造业数字化转型的破冰利器。

牢记初心 展现新作为

乘着“数实融合”的东风，张翀昊的创业之路越走越宽。2023年，天正工业销售突破10亿元，被评为国家级“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”。

一枝独秀不是春，百花齐放春满园。张翀昊深知，优秀的企业不是老板的私产，而是社会的产物。在回国创业的10年中，是国家政策、地方政府、营商环境等各种社会性资源，一次又一次帮助企业走出了困境，获得新的成绩。作为一名工程师，一名科技工作者，必须尽自己所能，推进产业良性发展。

张翀昊（左二）在工业通信器材实验室与实验人员讨论智能疏散产品的研发

2019年，张翀昊创办了“天正技工学校”，专门面向中小制造业，培养具备职业技能和信息化能力的复合型蓝领人才。目前在校学生接近2000人，制作各类职业技能在线课程3000多门，通过学校自主开发的“鲁班在线”平台，向全社会免费开放，每年在线培训超过12万人次。

2020年，张翀昊入选国家标准化技术委员会，成为国标委专家，4年来参与制定各项国家标准27项，并根据目前我国工业产品质量参差不齐的现状，创新性地提出“分级质量认证”思路，即效仿家电产品“能耗分级”模式，对工业产品实施“分级标准制订、专项检验检测、分级质量认证”的一揽子方案，帮助中小企业规范质量体系，建立公平、公正、透明的市场竞争秩序。

2022年，张翀昊担任常州市政协常委、江苏省政协委员，在今年的江苏省两会上，他结合自身产业基础，深入调研，提出多项提案，从“数字化转型”“工业储能”“产业融资”等多个维度，积极建言献策，提出一系列有利于中小企业发展的实用性建议，获得省领导的批示与好评。

“出国是能力的升华，回国则是人生的蜕变。”张翀昊说：“作为一名工程师，一个归国的创业者，我必须在变革的时代中找到自己的定位。在技术研发的道路上，敢于创新，勇于挑战‘卡脖子’难题；在产业升级的大潮中，探索民企发展的新路径；在‘一带一路’的宏伟蓝图中，大胆扩大出口。以坚定的信仰，为祖国的发展，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。”